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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夜是什么样的?夏至南极洲迎来最长的夜

中山站极光。

5月3日,队员在内拉湾海冰观测途中看到正午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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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1日,夏至,北半球迎来白天最长的一天,南极洲却迎来最长的夜。这一天被称为仲冬节。

此时,我国自然资源部第三十六次南极考察越冬队的队员们,正坚守在中山站和长城站。漆黑的极夜、刺骨的寒风、险象环生的冰山与冰裂缝……通过他们的讲述,我们得以窥见真实的南极越冬生活。

科考篇——

义无反顾踏入“黑暗”

讲述人:中山站越冬队员、科考班班长孙晓宇

极夜是什么样的?

现在是南极时间上午10点,从我站立的位置向窗外望去,周围黑漆漆的,发电栋、污水处理栋和垃圾焚烧栋亮着整个极夜期间都不熄的灯。再往远处,朦胧间海上有几处冰山的影子,像一幅写意水墨山水画。从5月下旬进入极夜以来,太阳就在视野中消失了,但在晴朗的中午,在天空的北方会透着光,渲染成或淡或浓的红色。

每天,挑好各自的时间窗口,带着研究任务,我和科考班其他8名成员,会义无反顾地踏进这片“黑暗”。

南极有着罕见的地貌、气候和磁场等,对科研人员来说,这里是梦寐以求的天然实验室。越冬期间,极寒极夜的环境变化,为一些特殊的科学实验提供了最佳时机。

科考班总共9个人,分别负责海冰观测、气象观测和预报、地磁和固体潮观测、激光雷达和高空物理观测等。我的本职工作是自然资源部国家海洋环境预报中心的一名科研人员,做好海冰观测和气象观测及预报,是我本次科考的主要任务。

海冰冰面险象环生。每次出发都是一次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冰面上姿态万千的冰山随处可见,由冰山向外辐射的冰裂隙随处可见,乱冰区随处可见,脚下的海冰是20厘米还是1米厚是未知的。在没有日光照射的极夜期间,白雪覆盖的冰面分辨不出高低起伏,我们只能在1米多高的乱冰和雪坝中探索前行,用举步维艰形容并不为过。

有一次,由于冰面过于颠簸,在距离站区5公里以外的冰面上,雪地摩托一个承载轮的轴承断裂,基本维修工具满足不了需求。幸好通信仍然通畅,我们赶紧向站上求救。

当时零下20多摄氏度,算上等待支援的时间,我们在冰面上待了四五个小时,吃光了带的巧克力,饥肠辘辘,浑身冻透了,所幸救援人员及时赶到。回到站区,看见灯火通明的中山站,看见寒风中焦急等待的站长,心里顿时就暖了。

生活篇——

收到生日礼物特别开心

讲述人:中山站越冬队员、厨师秦冬雷

为了维持南极科考的完整,我的21名越冬队友选择了坚守。能够有机会为他们服务,让他们吃好每一顿饭,这是集体对我的信任。这份职业,有使命感的支撑,更有感情的沉淀。

这次越冬前,我已经随“雪龙”号极地考察船来到南极8次,其间做了4年大厨,和队员们都很亲密。来来去去南极多次,终于能长时间居住一回,我倍加珍惜。

在3月份正式越冬之前,我就拟好了大致的食谱,尽量合理分配物资,让大家吃得好、吃得高兴。

越冬期间做饭,“花掉”了我许多脑细胞。一是食材有限。去年11月从国内运来的新鲜蔬菜早已消耗得差不多,库存里尽是土豆、萝卜等耐储存作物。肉类和海鲜更是冷藏得硬邦邦的。想把这些食材做出新鲜的味道,需要用心思。二是众口难调。越冬期间要给22个人做一年多的饭菜,如何让来自五湖四海的队友吃得舒坦,责任都在我身上。

我有意识地搜索队员们的家乡味道,用有限的食材最大程度模仿招牌菜。每顿主食也争取兼具南北口味。有道糖醋排骨特别受欢迎,有队员追着问我说,秦师傅,怎么最近还不做这个?我心想,还有好几个月呢,可不能让你们一口气吃腻了,得吊着点不是。我也心疼大家吃不上绿叶菜,用豆子发了很多豆芽,一般4斤豆子发的豆芽够吃三顿。

仲冬节,我还是做了顿好吃的,3张桌子拼成一个长桌,22个人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庆祝,算是寒天冻地里的慰藉。

讲述人:中山站越冬队员、站管理员牛牧野

“乒乓球拍坏了一个”“我没有洗发水了”“帮我准备4条安全绳”……保管、统筹、分配越冬物资,是我的日常。队员的事无小事,能保障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工作、生活,我心里就踏实了。

物资经手,除了有序更要安全。每次出借安全绳卡锁等,我都格外小心。尤其队员将要执行比较危险的任务时,更要反复检查每一寸五金。

除了常温食品,队里还有一部分口粮储存在冷冻冷藏集装箱里。别看南极冰天雪地,是个天然冰箱,但温度并不能满足所有食材的储藏要求。白菜、洋葱等需要冷藏保鲜。我会定期检查各个集装箱,确保电机系统运转良好,不会因为故障导致食材腐烂等。

我还有一部分工作,是协助汪大立站长、秦厨师,努力营造更温馨舒适的越冬生活环境。每逢中山站室内运动会、文体比赛和队员过生日,我会提前筹备各种各样的奖品、礼物。虽然不贵重,但是一份情意,每个人收到生日礼物都特别开心。

健康篇——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讲述人:中山站越冬队员、队医秦忠豪

越冬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南极的风,是我遇到过的最干最烈最大的风。打在脸上,真如刀割一般。每次出门,队员都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武装”自己——先穿保暖衣、羽绒内胆,再套上“企鹅服”,戴好面罩手套等,确保没有任何皮肤裸露。

可南极的寒风很“聪明”,专挑缝隙钻。更何况,有时科考队员为了更灵活地作业,索性把手套摘了或顾不上掖衣服,咬着牙坚持干活。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面部和双手,就很容易开裂,严重的还会冻伤。每次帮队友处理伤口,我总是很心疼,“连哄带吓”要求他们做好防护。

我最担心的是队员遇到意外事故。队员一旦在现场遇到严重外伤,只能进行简单处理,加上户外变数大,如果孤立无援就会特别危险。除了叮嘱还是叮嘱,队友们去作业,我的心也会一直悬着。越冬队员的意志都很坚强,还反过来宽慰我。

其实,身体上的苦,人不觉得有什么,最害怕的还是心理出问题。

我自诩是一个非常阳光的人。但有一次醒来,我竟然异常恍惚和怅然,分不清是中午还是晚上,然后就失眠了,只好听起了相声。窗外总是黑压压的,人体缺乏光照,生理变化的确会引发心理失衡。更重要的是,和家人分别太久,当然会牵肠挂肚、孤独惆怅。站上竭尽所能地创造更流畅的网络环境,但终究不能解无法当面陪伴之憾。

队友们除了自己积极调适情绪,还会主动融入集体,寻求温暖和支撑。我制定了详细的业余活动计划。周一、周四是电影专场,每天雷打不动有运动时间。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多沟通交流才能互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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