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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我生命里的顺天河

作者:朱宏球

去年冬天,恰逢老家顺天镇牛生塘到角村举办“萝卜节”,我回到了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悠悠的顺天河从村旁流过,一如既往地滔滔不息、源源不绝,天空蓝得透彻,云朵白得纯净,前来观光的游人络绎不绝。


(资料图)

河边绵软的沙地上种植着连片的萝卜,墨绿色的叶子下白白胖胖的萝卜齐刷刷地露出一大截。村里人将拔起的萝卜堆成一道道白色的墙,晶莹剔透的萝卜成为活动的主题展品。村道旁是一排销售特色产品的小摊档,有萝卜粄、萝卜酸、萝卜干等。品尝美食、购买食品和体验拔萝卜的人来来往往。河滩的草地上支起了各式的帐篷,人们有的三五成群野炊烧烤,有的直接舀了河里的水煮茶,有的躺在草地上眯着眼晒太阳,有的卷起裤腿摸石螺,有的远远地看着小孩子们在河边嬉闹、玩沙子……

家乡成为网红打卡地,这让我感到十分欣慰和骄傲,我于是想起小时候与顺天河有关的快乐时光。

顺天河起源于哪里我没有考究,我只知道它从邻县忠信镇流出,经顺天镇往西流向涧头镇最后汇入万绿湖。顺天河将顺天镇所辖地域分成两半,顺天桥是连结两边地域的纽带。顺天河碧绿清澈,是村里祖祖辈辈生产生活都离不开的母亲河。

河水长期冲击积淀形成的肥沃沙土地是村里培育特色经济作物——萝卜的摇篮,在河水的滋养下我们村成了远近闻名、历史悠久的萝卜名产地。河里孕育的水产品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到角人,村里有不少人以网鱼、捞虾、摸石螺为副业,养家糊口。记得我的宗亲其通叔就是一位网鱼高手,他常常傍晚时在河里撒网第二天大清早收网捉鱼,将鱼挑到街上摆卖。那时候鱼很多,下网一个晚上就能收获一箩担的鱼。我的权辉叔和东恒哥擅长捞虾,他们在河的浅水处用石头砌一条小水渠,每天傍晚收工后,挑着几十个小竹篓,不远不近地放在水渠里,用带泥的草被和石头压着以防被水冲走。晚上,小虾喜欢游到水渠里休息,不知不觉就游进了小竹篓。小竹篓口大尾小,尾部用绳绑紧,虾易进难出。夏天的夜晚,他们睡在河边每隔两三个小时就把装满小虾的竹篓清空,一个晚上清三四次,到第二天早晨就能收获一箩担的小虾子。摸石螺是男女老少都能干的活儿,人们在洗手洗菜洗衣的时候,顺手就能摸到一盆石螺。放一点辣椒、蒜蓉和薄荷作佐料,这些石螺就是一家人一天有滋有味的下饭菜。

顺天河往西流与白沙河的交叉拐弯处形成了一块有三百亩之大的平地,我们叫“三百墩”。据说,有一头“金牛”,沿河道从村头跑到“三百墩”,因前面有河拦住无路可走而逗留,“三百墩”是村子的最里处(方言“到角”)。后来,人们便以“金牛”到过的最里处(到角)作为“到角村”的命名。

小时候,我常常与小伙伴们到河边放牛玩耍,最常去的是“三百墩”。从家里到“三百墩”距离较远,来回大约要走一个半小时,每次放牛都是上午去傍晚才回。我们一个跟着一个赶着牛穿过平坦的庄稼地,形成一支长长的牛队,场面十分壮观。胆子大的小伙伴一路骑着牛来回,牛慢悠悠地走,我们无忧无虑地唱歌。“三百墩”方圆几百亩都是荒草地,大家把牛赶到草地上便可以放心疯玩了,当然,前提是有一些放牛的长者会帮大家盯着牛的动向。

春天,下雨的天气多,我们玩了什么已没印象了,但听那些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对山歌的场面却是记忆犹新。村里那些精力旺盛的男青年,总喜欢一边干活一边乐呵呵地逗对面河的女人,时不时拉开嗓子向河对面的女人唱几句热辣辣的山歌。谁知对面的女人也不甘示弱地亮起了歌声。我们一群放牛娃,一边听一边笑,大声起哄。那些对歌者有了观众的关注,越唱越起劲,你方唱罢我来和。就这样,唱啊唱啊,对啊对啊,对出了甜蜜蜜的爱情。不久,听说泉叔家的牛游泳过了河对面,被对面人家收起来了,泉叔找牛也找到了对山歌的她,他们喜结良缘,牵手一生。

夏天,男孩们泡在水里肆无忌惮地嬉水,像鱼儿一样灵活自如,尽情释放童年的快乐。他们比拼游水的速度和潜水的时间,比拼游泳的各种花样,蛙泳、蝶泳、潜水、脚踩水,似乎无所不能。那时村里的女孩子比较胆小羞涩,加上大人们禁止女孩子玩水,所以敢下河游泳的女子少之又少。倒是我禁不住河水的诱惑,硬着头皮下河玩了两次水,却连衣服都被妈妈抱走了,还被村里的小孩子吐着舌头说“羞羞脸”,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学会游泳。女孩们只好在沙地上寻找难忘的快乐。我们赤脚踩在细软的白沙子上,观察脚印的深浅,或是故意把脚深深地陷进沙里然后拔出又深陷,或是用沙将调皮的小伙伴埋起来只留下一张脸,或是在沙里画各种各样的图案。在沙里,我们找一种叫“咪咪”的小虫子玩,这虫子非常灵活,躲在隆起的小沙堆里,当扒开沙要捉它时,很快它又淹没到沙里,顺着一个小小的洞眼挖,快速地将它和沙一把抓起,才能找到一两只。

秋天,牛还是在吃它的草,而我们总有不同的玩法。河里的水位低了,我们在河滩上捡五颜六色的石子把玩,有时挑一些扁平的石子进行打水漂比赛。河边沙地里的花生成熟时,用手轻轻一抠,饱满的花生就露出地面,偷偷地摘几颗花生解馋,然后将扒开的沙土填回去,这些小动作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花生地的主人是不会责骂的。

冬天,我们最常玩的就是烤红薯和打纸牌斗地主。大家分工捡干柴、挖红薯,在背风的沙地上生起一堆火,把新挖的红薯埋进炭火下面的沙里,几圈纸牌打下来,红薯飘出了香喷喷的味道。那金黄、流着糖汁、又香又糯的烤红薯绝对是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红薯。

顺天河,流淌在我生命里的河,那里有我童年难忘的记忆和慰藉一生的温暖。

顺天河,一路向前一路欢歌的河。她流入万绿湖,流入我的三餐四季。

顺天河,悠悠流淌不舍昼夜的河。她铭在我的骨髓里,刻在我的心脏里,流在我的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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