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企、国企巨头林立,优势明显,而作为中小企业中排头兵、佼佼者的“专精特新”企业,也有它们的一席之地。目前,上海约有5000家“专精特新”企业,500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不过,小巨人企业数已从全国城市第一降至第二,桂冠易主北京。
从去年8月起,上海产业转型发展研究院对50多家小巨人企业进行了调研,调研以座谈会和实地考察等形式,涉及全市长宁、宝山、杨浦、松江等4个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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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巨人”企业的行业分布,主要为高端制造和生产性服务业,涉及材料、工艺、零部件等细分领域,由于业务基本to B的特点,同时大多秉持苦炼内功、稳健经营的理念,相对低调,鲜有媒体的公开宣传报道。
受访企业普遍具有技术含量高、起点高的特点,产品与服务不仅取代进口,还出口国际,如精星物流、锐星微电子、大松瓦楞辊、保隆霍富、嘉强自动化等,产品技术竞争力跻身世界一流,太洋科技、快仓智能、扩博智能等均在国际市场有相当的份额。
企业目前阶段营收规模多处于1-10亿元范围,且围绕4-5亿区间值呈明显正态分布,员工人数大多为数百人规模。这三年,各行各业普遍受疫情和经济下行等影响,但“小巨人”企业却走出了独立行情:业绩与上年持平的不多,绝大多数保持了年30-50%的增长率,尤其一些跻身新能源相关产业链的企业,更呈现供不应求、业绩翻番的佳绩,且对2023年的增长颇为自信乐观。
这些企业的共同特点有:
1. 科技硬核
瞄准细分领域,对标国际水准,差异化竞争,敢啃硬骨头。
这批“小巨人”企业极具上海作为国际经济、金融、贸易中心的独特基因。
上海的技术、市场、运营人才,为“小巨人”企业贡献了具有竞争力的创始团队;有在市场中发现需求和机会的敏锐度;有受惠于高密度、高水平的高校科研机构技术人才辐射;更有金融投资高手的助力切入。
大部分企业在本地萌芽诞生,也不乏外地发轫后迁移来沪的。例如北变科技、共久电气等原来在温州,吸引他们移栽扎根的是上海各级政府的高效率、“上海企业”光环对客户的强说服力。云汉芯城最初在深圳以电子产品贸易起步,但当华强北的假次货横行时,他们没有路径依赖,而是选择了坚持品质的道路,移师上海。影响他们选择的,是上海多年积淀下来的高品质形象。
坚持专精特新之路,使这些企业在上海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例如邦中高分子材料、西艾爱电子、大松瓦楞辊、杰宁新能源等企业,先后主导和参与了国家及行业标准的起草制定,创远信科牵头了科技部重点研发计划,申请了国家知识产权示范优势企业。
2. 聚焦创新
“小巨人”企业赖以安身立命的自主创新,不仅仅在技术本身,也包括商业模式,探索的风险很大,失败概率更大,需要花大量的试错成本。国有企业虽然资本雄厚有实力,但受制于众所周知的种种制约,很难冲向创新“无人区”。而民营机制对市场需求敏感,创始人敢用自己的钱去冒险,让人印象深刻。
从技术创新到商业模式创新,探索一种优势技术在不同细分领域行业、场景的应用,也是小巨人企业的“绝招”之一。“小巨人”们百花齐放,不一而足。如天海防务由设计转向工程制造一体化服务商;普利生从卖设备到卖产品、卖服务;北变科技放弃通用市场专攻非标特种产品;云汉芯城从电子产品在线交易升级到为行业提供智能定制、提升研发选型效率的产业互联网服务商;太洋科技攻克了国企八年未拿下的稀有金属材料提炼技术难关,在航空航天、新能源汽车等行业供不应求。
3. 协同创新
一是与客户协同创新:创新过程需要应用场景的开放,下游客户创新的意愿显得尤为重要,普利生帮客户成为齿科正畸的行业龙头;华之邦与水泥行业龙头企业首台(套)合作,共享生物质能源综合高效利用专利。
二是跟随产业链龙头创新:锐星作为某品牌一级供应商,在质量体系流程建设方面响应它的高标准严要求,过程中也得到其派驻团队支持;北变科技不仅投身数字化转型,又把积累的经验,筛选磨合过的供应商,分享推荐给自己的产业链协同伙伴,带动他们共同转型。
三是金融投资方式创新:受访的大多数小巨人企业不是靠概念造势圈钱,而是选择了稳扎稳打内生式发展路径,找准应用场景,靠市场客户的认同实现价值。其中有不少已获得资本的青睐。但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这些技术领先企业不少还将公司控股权掌握在核心团队手中,他们明确表示,会吸引前些年企业融资中的经验教训,优先考虑接纳能给他们带来上下游资源的产业投资。
上海产业转型发展研究院为各级政府、园区和企业提供产业转型与城市更新方面的各类规划、产业定位、空间调整、运营策划、项目导入、企业咨询、资源对接、指数发布和培训考察等创新型、一站式、模块化、综合性服务。
4. 空间布局
这些“小巨人”企业总部均落在上海。虽然各区产业主管部门都拿出最大诚意为企业发展提供支持,但上海毕竟土地资源有限,考虑到综合成本,小巨人大都在外地陆续设有分支机构,有贴近原材料产地和劳动力供应布局生产基地的;有围绕技术对口高校和科研机构设立研发机构的;还有根据客户市场布局营销和技术交付服务中心等等。分布以长三角(江浙皖)为主,也有布局国外。
同时,“小巨人”不少也有在本市“均衡”布局的现象:由于企业都以科技创新为核心竞争力,对高端人才高度依赖,除了薪资以外,人才对工作与生活配套环境的要求很高。因此,不少企业把总部、研发、销售等放在交通便利、配套齐全的中心城区,需要满足工业用地、承重、配电、环评等特殊需求的生产则布局在郊区。如共久电气为留住人才,在漕河泾购买了近千平米载体,安排科技人才在这里进行研发小试。
当然,快速发展的“小巨人”企业也有不少“烦恼”,归纳起来主要有:
一是“墙内开花墙外看”仍比较普遍。如西井的码头自动驾驶技术在天津、厦门港都得到了应用,却缺乏和上海国企客户沟通的渠道;杰宁的氢能重卡,过去相关的供应链几乎全靠艰苦的单兵作战自建。这些企业普遍发出上海本地的应用场景、市场机会能多向“小巨人”企业开放的呼吁,也希望得到更多公平竞争的机会。
二是隐性流失的现象值得重视。目前,各地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的培育引进高度重视,各种政策也极为优惠,“小巨人”企业在上海面临和大国企、外企争抢高端研发技术和经营管理人才的挑战,虽然区级政府在提供员工公寓、业余生活设施配套等方面作了很多努力,然而在企业生产制造环节中,需要有大量积累多年经验的熟练技工,但因无法在沪解决孩子中考、高考,以及环保的刚性约束过于严苛等问题,都是造成企业核心部分外溢的原因。有些企业碍于情面,把总部“空壳”放在上海,实际项目、投资迁出,以获得低价甚至倒补贴的厂房、土地等。对于企业的这种外溢,如何处理好堵与疏,既保护地方政府前期培育支持的积极性,又能避免企业受片面政策优惠而流失,处理好种树与收获的关系,形成健康有序的机制,是亟需解决的课题。
三是贷款难成本高的老问题依旧。“小巨人”企业普遍呈现技术密集、资金密集的特点,不少企业反映:银行信用担保门槛高,要求净资产抵押,相对大国企、外企,授信额度偏低,利率成本较高。改善民营中小企业的不良融资环境,也是一直受到各界关注但尚未很好解决的问题。
四是产学研的可持续性不够。大多数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已有产学研合作,但“小巨人”企业在这方面的需求是持续且日益迫切的。在实际合作中,新技术从思路方向到真正场景落地,过程中尚有诸多需要改进的环节。但学校方面往往因学术领军教授太忙,硕士博士生侧重理论缺乏实践,企业团队需花很多时间精力配合,产出效率却偏低。科技成果产品化、市场化中,各利益相关方目标的协同性、分工责任的量化分解、科学考核激励等方面的问题,都需要进一步的解决。
在调研中我们发现,各区产业主管部门对“小巨人”高度重视与支持。例如松江积极整合社会资源成立了《中小企业发展服务联盟》,整合了市场上现有服务机构进行对接,但在“药店式”标准化服务外,如何针对“小巨人”企业特点和需求,提供专业综合的“会诊式”个性化服务内容和方式,对政府和市场提出了更高的创新需求。
“专精特新”是我国产业链转型升级的发展方向,关乎未来经济的持续驱动力,这个群体的确值得更多深入调研、思考分析。下一步,我们将对其它区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再继续调研,从中吸取精华、弘扬精神、穿针引线、推动合作、共同发展。中国经济的发展面临诸多机遇和挑战,关于其态势,笔者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几年前浙大上海校友会企业家联谊会创始会长洪钢师兄对此的形象描述:中国是全世界唯一拥有全产业链的国家,改革开放和国际化教育也积累了人才等优势,虽然不少科技创新的产业化制高点仍掌握在国际巨头手中,但几乎每个领域每个山头,都有众多的不断扔手榴弹向山顶发起冲锋的队伍,照此趋势,一定会不断有“一个又一个山头”被中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