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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丽芬
浓情六月,又是荔枝诱人的季节。每每此时,那外壳鲜红圆润,肉质晶莹剔透如凝脂,口感鲜嫩爽脆、甜美又多汁的荔枝总让我垂涎三尺,让我情不自禁地剥开一颗又一颗,吃个心满意足方罢休。
荔枝不仅是我从小吃到大、百吃不厌的水果,更有我年少时期永不磨灭的记忆。
打从我能记事起,便知道家里有七棵老荔枝树。那些荔枝树每一棵都长得枝繁叶茂,比我们居住的房屋高大得多。我的童年,是处于缺吃少穿、温饱都难以满足的年代。那时候的荔枝树也不多,我们全村也就五六十株。所以,物以稀为贵,每到荔枝快成熟的时候,家里是需要专人到荔枝园中看管荔枝的,否则就会有别人去偷摘来吃或是偷摘了去卖钱。那时候我家的荔枝不用自己挑到街道上摆卖,会有一些专门做水果生意的人来村里收购,直接现摘现卖给他们。为了多卖荔枝以补贴家用,所以即使是家里有荔枝树,也不能随便吃那些又大又红的好果子,那是要换钱的。只允许吃那些或在树上已干枯的、又小又青涩的,或被黄蜂、虫子吃过的,或是采摘时掉在地上裂开不能卖的。大人尚能约束自己,但我们小孩往往不会顾及那么多,常常背地里偷偷地摘、偷偷地吃。
爷爷在世的时候,荔枝将成熟之际是由他去看管的,卖荔枝所得的钱亦全部归他掌管、支配。因我家的荔枝园是在我们上小学必经之路的旁边,所以在爷爷看管荔枝期间,我去上学之时,就顺便负责带饭给爷爷吃。小时候的我,性格活泼好动,像个男孩子般调皮捣蛋,经常在荔枝园中与小伙伴们一起乘凉、玩耍、爬树,像猴子般在荔枝树上荡秋千、蹦来跳去。在给爷爷送饭的时候,更常常趁他不注意之时偷偷地爬上树去,摘满两裤兜的荔枝,再偷偷地溜之大吉。偷摘荔枝解馋的时候,若被爷爷发现了,我便迅速跳下树跑开,否则会遭受他的打骂。至今还印象犹为深刻的一次,是被爷爷抓住后推了我一把撞到树干上,撞得我的额头起包,我一路哭着回家,跟妈妈说“以后再也别叫我给爷爷送饭,打死我都不送”。但是赌气归赌气,事后却还是要给爷爷送饭,我亦照旧偷偷地摘荔枝以解馋。
荔枝好吃,但摘荔枝绝对是个累人的体力活,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是老荔枝树,长得比房子还高得多,且荔枝是长在那些细小的枝梢上的,所以摘荔枝的时候,除了那些比较低矮的果子可以直接站在地上或踩在凳子上采摘外,其他的都需要脱掉鞋子、爬上树顶才能采摘。要先把装荔枝的菜篮子、箩筐等用具固定在树杈上,选择比较粗大且能承受得住自己体重的树干站稳,防止掉下去,然后伸长手把周围那些结有果实的小枝干拉到面前进行采摘,放进菜篮子或箩筐里。待篮子、箩筐装满了,再递给树底下的人,倒在已铺上雨衣的地上,逐一将那些干枯、细小、青涩、长虫、外壳破裂的坏果子(这些在当时也是舍不得扔掉的,留着自家吃,甚至是从中再挑一些稍微好点的出来送给亲朋好友)挑选出来,之后才能过称卖给前来收购的人。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手脚麻木在所难免。正因为采摘荔枝辛苦,待荔枝出售的时候,家里通常会加菜买肉吃,而且是可以像过年般多吃的那种,甚至还有可能得到一套新衣服。这是我最期待、最兴奋的事情。
在我读五年级那年,爷爷去世了,家中的荔枝园便由爸爸管理。爸爸自然不会像爷爷那般在我偷偷摘荔枝吃时打骂我。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里家家户户都种有荔枝树,谁都可以放开肚皮吃荔枝,想吃多少便吃多少,更不用担心会有人去偷摘荔枝了。
今年年初,因计划将荔枝园作他用,家里已雇人将那些老荔枝树全砍掉了。但我依然爱吃荔枝。摘荔枝、吃荔枝所带给我的快乐与记忆永远弥足珍贵、历久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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