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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十二时辰》一食一饮皆学问

《长安十二时辰》海报。

“簪子应该是横着插还是竖着插?易烊千玺插对了吗?”网剧《长安十二时辰》这几天引发不少观众的热议,原因是易烊千玺饰演的靖安司主官李必的簪子佩戴方式很特别:之前很多古装剧中,发簪都是横着插在发冠上的,但李必头上的簪子却是纵向的,有人质疑这是不是剧组搞错了。剧中的许多细节也引起热议:抱拳拱手的方式变成握着大拇指?唐朝已经有了“三勒浆”?观众由此形成“考据热”,解答问题的考据文章被顶成“热帖”。

影视剧是普及度最高的大众文化消费,优秀的古装题材可以成为传统文化抵达当下的载体。有评论认为,“考据热”折射的是影视消费对“文化流量”的渴望。一方面,对文化细节的“深度还原”增加了影视剧的观赏维度;另一方面,面对大众对传统文化的了解愿望和解读期待,相关的学者不应缺位,让热点流量真正成为有质量的文化流量。

一只簪子引发的考据热,成为观众对传统文化追捧的注脚

《长安十二时辰》上线一周,迅速冲上豆瓣8.7的高分。剧中对大唐盛世的描摹成为追剧观众津津乐道的热点,而一些对唐代细节的还原,不仅引发观众的考据热情,还让盛唐文化成为弹幕和网络帖子追捧的对象。

其实,易烊千玺这种垂直佩戴簪子的方式叫子午簪,正是道教的特色。根据资料显示,道簪有横直之分,横为卯酉簪,直为子午簪,横簪见于明清之后,纵簪则自两晋南北朝至唐宋均较为常见。也有另一种说法是子午簪为冠巾道士或童身出家道士佩戴。“上法三光,如彼莲花,处世无染,圆通无碍。”唐代张万福撰写的《三洞法服科戒文》里就有关于道冠形式和佩戴方法的一些说明。

剧中李必的原型是唐朝政治家、道家学者李泌。他在道教世家长大,官至宰相以后避政修道,隐居山林,完全有资格这么戴发冠。去年《长安十二时辰》发布预告片时,就有学者指出剧中芙蓉冠的参考形制大约为南京博物院所藏的毕沅墓玉冠,一位南博工作者发微博表示,馆藏玉冠当时的陈列方式是错误的,并呼吁有关人员快些“调整”。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考据,恰恰增加了电视剧的欣赏维度。通过对剧中人物的服装、道具的品评,《长安十二时辰》引发了不少观众对盛唐文化的热情。“不良帅”身着的“圆领袍”“翘头六合靴”、女主角闻染常穿的“半臂齐胸裙”等,来自古画和史册中的原型;旅贲军的轻甲、右骁卫军的甲冑、侍卫胸口的十字披挂,以及唐刀、短横刀、弓弩等,根据文物或典籍精细复原;剧中女子梳着云朵髻、双环望仙髻、螺髻、堕马髻及倭堕髻,还原了唐代《髻鬟品》的记载;女性人物妆容“花钿、斜红”,则与元稹《恨妆成》“傅粉贵重重、施朱怜冉冉”对应……

当剧中的新名词走进网络热帖的名词解释,或者成为弹幕的评价内容,一只簪子引发的考据热,成为观众对传统文化追捧的最好注脚。

一食一饮皆学问,影视剧可以成为传统文化的百科讲堂

《长安十二时辰》的故事背景设定在唐朝长安,千载悠悠的文化积淀与跌宕起伏的剧情交织,给了传统文化符号最广阔的展示空间。剧集把礼仪、服饰、饮食等历史知识“润物细无声”地融入其中,让观众不知不觉中体会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有一种说法,相比架空历史的玄幻题材,有历史依据的古装题材可以凭借高度还原的场景、服饰、言辞、行止等创造出“拟真环境”,令观众对剧情人物更加信服;反之,观众就会频频“出戏”。这样的尝试,以及由此引发的议论热潮都不是第一次。

电视剧《汉武大帝》就曾求教专业学者,为剧本、道具、服装把关,甚至还有专门的顾问负责军事,力争还原汉代文化。有意思的是,播出后有不少观众质疑其中的女性用胭脂化妆,而樱桃小口的处理“看着很有日本风格”。该剧历史顾问通过媒体回应,汉唐以前以女人小口为审美标准。故宫馆藏唐朝名家周眆画的仕女图,正是眉点墨漆如柳叶,口点丹红如樱桃。同时,汉代已有胭脂,在《汉书》中记载,霍去病攻占匈奴西域的焉之山后,匈奴人悲唱:“失我焉之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正因此山产胭脂。

一场因影视剧而起的争论,反而成了传统文化传播普及的机会。热播剧集将传统文化或雅致风韵或烟火气息,分解到剧中呈现,亲近又不失温度。比如,《长安十二时辰》中出现新鲜的叉手礼,就丰富了人们对礼仪之邦的认知。南宋人陈元靓所著《事林广记》中,对叉手礼有着清晰的记载。叉手礼应将双手手指交叉在胸部而示敬,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使行。在《韩熙载夜宴图》和《女孝经图》两幅画中也都有叉手礼的图形描述。

不过,观众自发的“考据”有时未必准确。面对因兴趣而了解新知的渴望,不少观众更希望听到学者的解答,如此一来,一部影视剧或许就不仅仅只有娱乐把玩的维度,更可以真正成为传递传统文化的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