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问丨娜塔查·雷纳：“万里茶道”给“咖啡之路”带来启迪

日前，米纳斯吉拉斯联邦大学和华中科技大学联办的“万里茶道”主题展览，已在中国、巴西两地完成巡展。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启程前往俄罗斯，与华中科技大学刘小虎教授等同仁一起继续办展。

很多人问我，巴西并非万里茶道的途经国，这个展为什么会落子巴西呢？是的，巴西是最大的咖啡生产国，我所在的米纳斯吉拉斯也是我国最为重要的咖啡生产地，然而，我却对中国茶文化和“万里茶道”情有独钟。

当地时间2025年5月19日，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的咖啡产业园。受访者供图

当我们聚焦茶文化，我们不是在研究“他们的文化”，而是在人类共同遗产中寻找自我。茶文化很好地诠释了中国如何推动人与人、文化与文化之间的关系。它不仅有益于身心健康，更是人类情感交流的重要载体。这非常特别，是一种传承千年的文化。我敢肯定，茶文化已融入中国人的日常观念，它有助于形成一个团结一致、关注生活本质的民族。茶，是一种生命的力量。

我酷爱喝茶。与其说我热爱中国的茶文化，不如更准确地说，我热爱中国文化、人民，也关注中国对“新世界”的重要意义——一个“全球南方”最终能够实现繁荣的世界。

近5年间，我和研究团队与华中科技大学刘小虎教授团队联名发表多篇万里茶道相关的论文，研究领域从羊楼洞古街保护到茶道对城市形态的影响。我期许将巴西咖啡贸易线路与万里茶道进行比照，也邀请中国学者一同研究巴西的“咖啡之路”文化线路。自2021年起，两校围绕“茶道与咖啡文化线路”开展研究，联合发表SSCI/SCI论文6篇，获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2024年全球文化遗产论坛专题推荐。

当地时间2025年5月19日，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娜塔查和学生们走访咖啡文化线路的建筑遗存。受访者供图

茶和咖啡是全球流传最广的两种非酒精饮料。因此，这两种饮品在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它们的生产和贸易对经济及主要生产国的领土产生了显著影响，成为发展和文化交流的载体，留下了丰富的遗产。对这两条文化路线的研究意义深远：一条是穿越中国、蒙古和俄罗斯的万里茶道，另一条是巴西的“咖啡之路”。“咖啡之路”包括一系列重要的道路和城市，通过这些道路和城市，咖啡豆得以在巴西生产、运输、流通，最终出口。

文化路线体现了跨文化交流的动态过程，反映了多民族对文化多样性的贡献。通过对比两条路线的相关数据(如货币、交通、宗教、城市和遗产等)，进一步分析道路遗产保护的相关政策、项目及对地区发展的影响，探讨其与新区域和城市项目的潜在关系，核心意义在于，揭示“全球南方”为保护与可持续利用其文化和生产路线所采取的战略，理解其立场，及对全球类似遗产地保护的贡献。

我和刘小虎都是建筑学者，建筑遗产与万里茶道的共生叙事是我们的关注点。我认为，万里茶道的作用是联结各国人民，交流商品、思想以及生活方式，建筑则是促成这一切的一个媒介。理解万里茶道上的建筑，也就是理解各地人民的生活方式。

在历史上的许多时刻，东西方文化的对话、碰撞产生了具有混合特征的建筑。比如20世纪西方现代主义建筑借鉴了中式园林“借景”等手法，为当时旧有的贵族建筑体系赋予了许多新特征，推动了建筑的模数化、简约性和环境质量的提升。

我认为，今天巴西和中国更为交好，双方在传统与当代建筑文化上的知识交流，可以推动两国的发展。中国近年来带领人民脱贫致富，国家经济繁荣，离不开对新型城镇化的投资，也离不开融合了古老与现代元素的建筑实践。只要看看刘家琨的建筑，就可以感受到中国正在进行一场深刻的探索，不仅是审美上的影响，也是一种伦理建构。

我们对“万里茶道”和“咖啡之路”的研究，能将社区、家庭、朋友、同事甚至代际之间紧密联系在一起，也能够促进巴中的文化与经济联系。

当地时间2025年5月9日，“从茶园到港口”研讨会暨建筑与茶文化双主题展在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贝洛奥里藏特市举行。图为米纳斯吉拉斯联邦大学孔院茶艺展示。策展团队供图

近年来，我乐见中国采购大量巴西咖啡豆。巴西咖啡所包含的文化遗产，仍葆有在普通农村群体参与、更生态和更公平的生产方式中，也能进入到中国年轻人常去的咖啡店，展现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中国为建设生态文明所制定的新发展方针，比起“全球北方”要求“全球南方”采取的反发展政策更有前瞻性。“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中国睿智地从未将自然与文化分开，而现在又提出了改善气候环境的新行动方式，这令人钦佩。

我们有很多可以向中国学习的地方。中国能够进行有效的规划，实现发展与繁荣。我们巴西深受“全球北方”施加的荒谬规则影响，阻碍了许多发展的可能性。

因此，将中国作为一个生态文明的参照体系，一个与欧洲相比各具特色的先进体系，将有助于我们实现优质发展，迈向一个“共享未来”的新世界。

全球南方国家可以探索出一种有别于西方主导话语体系的遗产保护范式。从高校合作出发，我们和武汉有“以全球南方视角重构遗产认知”的共识，也将力推博览中国(China Expo)和“中国专题博士/博士后研究计划”等巴中高教交流。

其中，博览中国(China Expo)项目于2020年启动，聚焦“一带一路”，在巴西学界引发关注。我们邀请了33位讲者与嘉宾参与活动，包括巴西前总统迪尔玛·罗塞芙(Dilma Rousseff)与中国驻巴西大使馆公使衔参赞瞿瑜辉先生等。

最初引发我们关注的是，中国正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推进建筑和城市建设。在这股浪潮中，我和米纳斯吉拉斯联邦大学马塞洛·马亚教授及近两百位学生一同踏上了“丝绸之路”旅程。

所谓“丝绸之路”其实是多条“丝绸之路”，它既不属于东方，也不属于西方，本质是文明间的连接与对话。在丝路之上，世界的视角不断转换。正如马可·波罗一般，我们在探访其他文明时，也经历着“(非)定位”的状态。自那时起，我们便开始努力理解这些“他者”的历史、文化、思想和技术，至今仍持续深入研究“城市发展中的中国路径”。

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为全球互联互通的基础设施项目提供了“全球南方”视角下共享理念、财富与发展的可能。这一倡议，不仅加快了非霸权性质的新型地缘政治合作，也促成共赢关系，打破西方话语的主导地位，为经济和生产方式的多样性开辟新路径，勾勒出一个多极化的世界愿景，并朝着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生态文明的方向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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